贺宵:「后来便联系上了,她不曾告诉我这些年她经历过什么,我也没问过她,只是如此相认了,我还是她哥哥,很好。正好,那时我与李思冕走得近,得知他要去沧江经商,才有了如今你看到的这个计划。」
云苍:「她是你妹妹好说话,可是李思冕到底是个商人,即便真的把你当做救命恩人,却未必真的愿意供你利用吧?」
贺宵掰了一小半蛋皮放进嘴里,「我什么目的,他自然是不知情的。」
其实,苏锦还曾同他说过,与李思冕并非头一次见,往年李思冕也曾去过辽疆行商,自然也途经过沧江,她以前也劫过李思冕的。
也不知是看多了粗老爷们儿,还是这些年窝在那山中鲜少见到山下的白净男人,总之就是王八瞅绿豆瞅对眼儿了。
而李思冕又与苏锦相反的是,富家子弟见的贵族小姐多了,乍一见苏锦那样的飒女子也难免情难自已。
但谁都知道,以李家的家世,怎么可能会让李思冕娶一个山匪头子做儿媳妇,贺宵便替他们从中想了个法子。
云苍打断他,「可这明明听着像火上浇油,若真想李忠鹤答应他俩的婚事,就应该直接当面说清楚,如此一来,本来简单的事情反而变得复杂了。」
贺宵斜眼,复杂?一切从简单变复杂的缘由始于谁?
「若是事情不复杂,我们又如何给李思冕送一个大大的人情,又如何以此来拉拢李忠鹤?」
何况此事……此事如何也并不是重点,。
云苍哑口,吃瘪的又焖了两个鸡蛋。觉得有时候接话接得太快也不是一件好事,脑袋没反应过来嘴巴先不由自己的脱口而出了。
——
第二天一早,寒竹来敲门,告诉贺宵他将贺珏安顿在哪家客栈,又问他要不要过去见见他。
贺宵再三思忖,最终决定还是去见一见。
临走时,寒竹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被贺宵顺手带上的房门,皇上在这儿又住了一晚?
路上,贺宵询问寒竹那些姑娘的情况。
寒竹自信的拍著胸脯,「大人放心,那些姑娘全都送回去了,曹尚书经过您的点拨,回头自然少不了要上门儿去,那些姑娘全都是按照皇上选妃的规格调教筛选,不敢保证全都能入选,但起码也有八成。」
——
福来客栈。
清早还没有太多的人,客栈里除了掌柜的也只有几个小二在忙活,见到贺宵主仆二人,象征性的打了声招呼。
贺宵颔首,随后径直上了二楼,敲开门,贺珏从里头探出半个脑袋查看,见是贺宵,赶忙将人让了进去。
「大哥。」
「你为何突然来这里?」
贺珏稍稍顿了一下,叹了口气。
「大哥,这些年家里给你送的信,我知道你都没看。还有的……也许你根本就没收到。大哥,爹他病了,有时候都在说胡话,说他见到娘了,也想见你。」
贺宵侧过身,目光定在窗檐上。
贺珏再叹,「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,可我不能不来。哥,当年娘走的时候你不在,我不想爹像娘那样,最后都见不到你一面。」
也许是做了几番的挣扎,贺宵终于摆正身形看贺珏。
「如此想见我,当年又怎么能狠心的将我留在这儿?」
贺珏张口想辩白一些什么,贺宵打断他,「我回不去,来了这儿以后我就再也回不去。以前我认为康都够乱了,在这儿这么多年我才知道,康都只是因为穷使人失了人性,可这儿都是因为权力让好人没法善良,只能变成了坏人。」
也许他说的对,贺珏是认同的。
像小时候一样,大哥说什么他都是认同的。
「好,我们不说这个,大哥,过了年后不久就是你的生辰,我本来提前为你备了礼物,可惜……」
可惜还没见到贺宵,礼物就已经烟消云散。不过没关系,他还有后招。
他出了门,不多时手里捧了一个托盘,托盘上摆了好几个热腾腾的包子。
「你最喜欢吃娘做的肉包子,娘在的时候我每日都跟着她学着做,如今虽然也比不上她的手艺,但也算是我的一份心意。」
贺宵怔怔瞧着他手上的那些包子,一时无言。
「尝尝吧,大哥。」
——
云苍醒来后满丞相府的找贺宵,得知好像是去了福来客栈,匆匆就要往外走。前脚刚踏出去,贺宵就远远地走了来。
云苍冲上去,略显紧张,「去见贺珏了?」
贺宵将油纸包裹着的肉包子送到他跟前,「尝尝?」
「你从哪里买的包子?朕还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包子呢。」云苍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,手捧包子大快朵颐。
贺宵越看他这样越觉得这哪里有皇帝的样子,简直就是活脱脱一只饿死鬼投胎。
「贺珏做的。」
云苍嗝的一声噎了满嘴,「他……做的?」
贺宵:「我在康都的时候,我娘经常做,我跟他都爱吃。」
云苍了然,「其实他心里有你这个大哥。」
贺宵脑海里在思索贺珏先前说的话,良久,无声叹了口气。
「年后,我想回一趟康都。」
云苍毫不犹豫:「我陪你去。」
贺宵看他,「你是皇帝!」
云苍狠狠咬了口包子,「正因为朕是皇帝,大商各地到哪儿都是朕的疆土,微服私访一回不为过吧?」
他很清楚,在贺宵还不是丞相之前,贺宵都不敢想还有回康都的一日,也知道贺宵母亲去世的时候,贺宵都没能回去见她最后一面。
在贺宵心里,这也许是他永远也解不开的心结。他不知道贺宵去福来客栈见了贺珏,贺珏跟他都说了些什么,但他猜想也许是跟他们的爹有所关联。
「你放心,现在是我做主,从前还能有所顾虑,往后大可不必。」
往后大可不必!
这绝对是贺宵从云苍嘴里听过最动听也最滑稽的话,向来只有他对云苍说这样的话。
「有微臣在,皇上只管放心。」
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,这样的话也会从云苍的嘴里听到,且这样的话还是说给他听的。
「贺宵,有一事我百思不得其解。」
贺宵沉默,云苍正视他,「我醉酒当夜你是不是对我动手了?」
贺宵想也没想的说了两个字,「没有。」
云苍皱眉,「真的没有?不是你?」
贺宵果断,「不是!」
难道是他想错了?可是……不是贺宵还能有谁?寒竹和宋滓都不大可能,当夜他就在贺宵房里,能对他动手的除了他还能有谁?